（一）朱子家礼·卷四·丧礼（节选）

《朱子全书》（上海古籍、安徽教育2002年十二月第一版，王燕均、王光照校点）

初终

疾病，迁居正寝（1）。凡疾病，迁居正寝，内外安静，以俟气绝。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，妇人不绝于男子之手。既绝乃哭。复（2）。侍者一人，以死者之上服尝经衣者，左执领，右执要，升屋中溜，北面招以衣，三呼曰：“某人复。”毕，卷衣，降，覆尸上。男女哭擗无数。上服，谓有官则公服，无官则襕衫、皂衫、深衣；妇人大袖背子。呼某人者，从生时之号。立丧主（3）。凡主人谓长子；无，则长孙承重，以奉馈奠。其与宾客为礼，则同居之亲，且尊者主之，主妇（4）。谓亡者之妻，无，则主丧者之妻，护丧以子弟知礼能干者为之，凡丧室皆禀之。司书，司货（5）。以子弟或吏仆为之。乃易服不食妻子、妇妾皆去冠及上服，被发，男子扱上衽，徒跣。余有服者皆去华饰。为人后者，为本生父母及女子已嫁者，皆不被发、徒跣。诸子三日不食。期九月之丧，三不食；五月三月之丧，再不食。亲戚邻里，为糜粥以食之，尊长强之少食可也。扱上衽，谓插衣前襟之带。华饰，谓锦绣、红紫、金玉、珠翠之类。。治棺护丧命匠择木为棺，油杉为上，柏次之，土杉为下。其制方直，头大足小，仅取容身，勿令高大及为虚檐高足。内外皆用灰漆。内仍用沥青溶泻，厚半寸以上。炼熟秫米灰铺其底，厚四寸许。加七星版。底四隅各钉大铁环，动则以大索贯而举之。司马公曰：“棺欲厚，然太厚则重而难以致远，又不必高大，占地使圹中宽，易致摧毁，宜深戒之。椁虽圣人所制，自古用之，然板木岁久终归腐烂，徒使圹中宽大，不能牢固，不若不用之为愈也。子孔葬鲤，有棺而无椁，又许贫者还葬而无椁，今不欲用，非为贫也，乃欲保安亡者耳。”程子曰：“杂书有松脂入地千年为茯苓，万年为琥珀之说。盖物莫久于此，故以涂棺。古人已有用之者。”讣告于亲戚僚友护丧、司书为之发书，若无，则主人自讣亲戚，不讣僚友。自余书问悉停，以书来吊者并须卒哭，复答之。。

注释：

（1）正寝：正室。

（2）复：招魂仪式。

（3）丧主：主持丧事者。

（4）死者之妻。

（5）司书、司货：指帮助办理丧事者。

译文：

老人得了无法治好的病，而且即将死去时，就要让他住在正室，（凡是得了病，而且无法治好的老人，要让他住在正室，保持周围安静，等他气绝。男性老人不能在女性手中断气，女性不能在男性手中断气。）断气之后，亲人才能开始哭泣。开始行招魂仪式。（让仆人拿一件老人生前穿过的衣服，左手提着衣领，右手拿着腰部，登上房屋的滴水处，朝北挥动衣服，叫三声：“某人回来吧！”之后把衣服卷好下来，将衣服覆盖在死者身上，男女亲属捶胸嚎哭无数。上等服，是指官员的服装，没有当过官的，穿上下相连接的长衫、黑色的衣服、深色的衣服。女性则穿大袖口的衣服。招魂时，应呼喊死者生前的字。）推举一个主持办理丧事的人（一般是长子为丧主，如果没有长子，长孙即可为丧主，以利主持馈赠仪式。接待宾客之礼，一般让尊者主持）主妇（丧者之妻，如果妻子早丧，则是主持丧事者的妻子）主持办理丧事。司书，司货（负责办理祭文撰写及其它文字书写者，购买办理丧事所需物品者可以让子弟或其它人充当）。穿丧服，而且不能吃任何食物（妻子、妾等女性均摘下头饰、换掉华丽的服饰，让头发散披；男子将衣服的衽扱入衣服的左上角，赤脚穿鞋。其它凡是符合穿丧服条件的亲属，都须换掉华丽的服饰。为人后者，为本生父母以及已经出嫁的女子，可以不要披发、赤脚穿鞋。死者的儿子要三天内不能吃饭，服九个月丧服的，三餐不能吃饭，五月、三月之期的亲属，两餐不能吃饭，其它亲戚邻居，可以吃稠一些的粥，年纪大些的，须在劝食之后，才能吃一些。扱上衽，是指将衣服前面的襟带插入。华饰是指锦绣、红紫、金玉、珠翠之类）。制做棺材（棺木以油杉最佳，柏树次之，土杉最差。其形制为长方体，头部大，足部小，大小以恰好能够容纳死者为宜，不要过于高大，也不要浪费木材，突出的檐及高足等之类都不要做。内外用灰漆，内层用沥青铺一层，厚度约半寸多，将秫米灰垫底，厚约四寸。加七星板。底部四角部位钉大铁环，以便搬动棺材时可以用绳索串着抬起来。司马公说道：“棺木要厚，但是太厚的话就会加大重量，难以运到远处，又不需要高大，大的话就要多占地，使得墓室也容易毁坏，应当切记。椁是古代圣人创制的，自古沿用下来，但是时间一长，木板容易腐烂，也使墓穴增大，自然也就不牢固，不如不用为好。孔子葬儿子孔鲤时，只有棺而无椁，又主张贫穷的人家只要用棺，而不用椁，现在多不提倡，不仅仅是由于贫穷的原因，而是为了使亡者的灵魂获得安息。”程子说道：“杂书有油脂入地千年之后张成茯苓，万年长成琥珀的说法。大概是因为这些东西比较长久，可以对棺木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，所以用来涂饰棺材。古人已经是这样用了。”将讣告送到亲戚以及死者的同事、僚属、朋友等人（护丧、司书等人负责这些事情，如果没有，则丧主自行发到亲戚，不需告诉僚属、朋友等人。从这时起，一切书写的事情都要停下来，有通过书信来吊唁的，应该等到丧事结束之后，再以书信的方式回复。）

沐浴、袭、奠、为位、饭含

执事者设帷及床，迁尸掘坎执事者以帏幛卧内，侍者设床于尸床前，纵置之，施箦去荐，设席枕，迁尸其上，南首，覆以衾，掘坎于屏处洁地。陈袭衣以卓子陈于堂前东壁下，西领，南上。幅巾一。充耳二，用白纩，如枣核大，所以充耳者也。幎目，帛方尺二寸，所以覆面者也。握手用帛，长尺二寸，广五寸，所以裹手者也。深衣一。大带一。履二。袍袄、汗衫、绔袜、勒帛、裹肚之类，随所用之多少，沐浴、饭含之具以卓子陈于堂前西壁下，南上。钱三，实于小箱。米二升，以新水淅令精，实于盌。[盌：wan，3，同碗]栉一、沐巾一、浴巾二，上下体各用其一也。乃沐浴侍者以汤入，主人以下皆出帷外，北面。侍者沐发，栉之，晞以巾撮为髻，抗衾而浴，拭以巾，剪爪，并沐浴余水、巾栉弃于坎而埋之，袭侍者设袭床于帷外，施荐席褥枕，先置大带、深衣、袍袄、汗衫、袴袜、勒帛、裹肚之类于其上，遂举以入，置浴床之西，迁尸其上，悉去病时衣及复衣，易以新衣，但未着幅巾、深衣、履。徙尸床，置堂中间卑幼，则各于室中间，余言堂者放此。乃设奠执事者以卓子置脯醢，升自阼阶。祝盥手洗盏，斟酒奠于尸东，当肩，巾之。祝以亲戚为之。主人以下为位而哭主人坐于床东奠北。众男应服三年者坐其下，皆藉以稾。同姓期功以下，各以服次坐于其后，皆西面南上。尊行以长幼坐于床东北壁下，南向西上，藉以席荐。主妇、众妇女坐于床西，藉以稾。同姓妇女以服为次，坐于其后，皆东向南上。尊行以长幼坐于床西北壁下，南向东上，藉以席荐。妾婢立于妇女之后。别设帷以障内外。异姓之亲，丈夫坐于帷外之东，北向西上；妇人坐于帷外之西，北向东上。皆藉以席，以服为行，无服在后。若内丧，则同姓丈夫尊卑坐于帷外之东，北向西上；异姓丈夫坐于帷外之西，北向东上。三年之丧，夜则寝于尸旁，藉稾枕块，病羸者，藉以草荐可也。期以下，寝于侧近，男女异室，外亲归家可也。乃饭含主人哭尽哀，左袒，自前扱于腰之右，盥手，执箱以入。侍者一人，插匙于米盌，执以从，置于尸西，以幎巾入，撤枕，覆面。主人就尸东，由足而西，床上坐，东面举巾，以匙抄米，实于尸口之右，并实一钱，又于左、于中，亦如之。主人袭所袒衣，复位。侍者卒袭，覆以衾加幅巾，充耳，设幎目，纳履，乃袭深衣，设握手，乃覆以衾。

译文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