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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唐师曾抬杠

公墓陵园行业博客-跟唐师曾抬杠         发布日期:2024-12-06          查看:1762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跟唐师曾抬杠

每到节假日,总会收到唐师曾的短信,回复过去,也不见他回应。去年去欧洲的路上,奥地利导游是唐师曾的朋友,他们通国际长途的时候,导游说我在她身边,唐师曾就一句话:那个疯丫头哪儿都去,我不理她,你别让她接电话,我烦她。

我嘿嘿笑起来。

这两年唐师曾出书出疯了,还自驾去了一次西藏,走的都不是常规路线,每次有什么事情,他都会发个邮件过来。还是那么胖那么不着调一个人,不知死活的样子。

他经常去美国治病,有一次给他打电话,他刚治病回来,我说唐老鸭你不能总这么折腾,他说没人疼的人就这德性,你管我干吗?

还是那么爱抬杠的一个人。我就想起两年前跟他抬杠的一次采访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

我轻轻地走进唐师曾的家。这是位于新华社六合园的职工宿舍,房间不大,光线也不太好,但卫生搞得还真不错,让人感觉清清爽爽的。唐师曾正光着大脚板在打苍蝇。

唐师曾倒了一杯水搁在书桌上,然后自己坐到一个柔软的椅子里,直愣愣地看着我,好像我是一个陌生的入侵者。

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
而被我尊称为唐老师的唐师曾同志居然低头玩起了手指头,然后自言自语地说,我的手指破了,我用502胶水粘它,硬硬的真难受,撮又撮不下来。一会儿,他嘴里又嘟嘟着,你来就来吧,还总打电话,烦都烦死了。手机费多贵啊!

我深吸一口气,然后递给唐师曾一张我从网上下载的有关他的简历。

唐师曾瞄了一眼简历,说,网上都是瞎说的。我不乐意了:我倒是挺信的。

他说,既然你相信网上的又何必问我呢?我说,是职业习惯。

他接着问,那你还下载下来干什么?

我有些生气了:不干什么,我需要您的简历,现在不过是求证一下。

他也不客气:不用求证,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。你这人怎么爱抬杠呢?

我气极:谁抬杠了,是你抬杠还是我抬杠?

旁边的摄影记者急忙说,不是唐老师,她没抬杠,我们真的需要您的真实情况。

唐师曾抬起眼皮嘿嘿一笑:逗你玩。不过你问的问题我不感兴趣,我书上都写了,你看我的书吧,还有那些我写的专栏,一看就知道了,我不想说了。哎,你用的相机不错,快门挺轻的。

他居然把我晾在一边,看起了摄影记者的相机。摄影记者问他,您现在用的相机是什么?他说,傻瓜机。

我把采访本摔在一边,不想跟他说话了。

 

      
摄影记者不断地安慰我:别急,唐老师就这样,他挺真实的。

我不客气地反驳:他真实?典型的北京男人,自以为是。唐师曾立刻说,谁是北京人?我是……

我不客气地接过话:江苏无锡人,网上是这么说,说错了吗?

他一乐:这可是你说的,我没说是错的。

我说,你不说网上瞎说吗?他低头看手:那是逗你玩。

斗嘴的工夫,摄影记者拿起一个绿色的军用头盔看着。唐师曾得意地说,那是我给人家讲课不要酬劳,人家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,当作纪念品送给我的。

我不屑地说,这有什么,还是中间的那个头盔好,有力量有动感。唐师曾一拍椅子蹦了起来:嘿,还是你识货,那是我花800元钱买来的,里面钢盔,外面包着迷彩,帅死了,二战时期的,我最喜欢了。你知道吗?我还是装甲兵学院研究员,荣誉陆军上校呢!你信不信?我从小就想要当解放军,解放军多神气,没有能难倒他们的。

我问,那你怎么没当呢?

他说,哪有理想都能实现的?我高考的时候,想考北大的历史系,结果分数不够,学了国际政治系;我的初恋是一个特别棒的女孩子,但人家不喜欢我,还能怎样,走人吧;后来那么那么多的事情,跟理想越来越远。

我说,你可以了你,去过可可西里,去过南极,采访卡扎菲、阿拉法特、沙龙、穆巴拉克,我记不住了,好像还有重返巴格达,去美国当了4个月农民,你不会是被逼的吧?但我对国际政治不感兴趣。

他冲我一咧嘴:我也不感兴趣,那是我的工作,我得生存呀!

我问:你在1991年采访海湾战争的时候,是最后一个撤离伊拉克的,约旦河轰炸得最厉害的时候,你在巴格达晃悠,都是为了生存?

他哼哼着说,干也得往好的干呀,哪儿能应付?我傻疯了我,冒着战火拿自己找乐?

我感兴趣地问他:在美国当农民有意思吗?

他反问我:有意思我能回来吗?

我问,去南极呢?挺神秘的吧?

他晃着脑袋:有什么神秘呀?别人出钱让我去我就去了,反正我自己是不去。

这时,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拿起一个傻瓜机对摄影记者说,我拿着它,方便你拍照,都是干这一行的,我知道。

我问他:你的莱卡相机呢?

他说,在呢,现在不方便拿出来,很少用了。

我不懂行,问:莱卡照出来的东西就不同吗?

唐师曾立刻拿出一个画册,指着里面的图片,告诉我,这些都是莱卡机拍的,多棒,还有这些,一定要仔细看,越看越有味道。

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,却被其中“梦露”的美丽所吸引。我盯着那一页,不让唐师曾翻过去。他立刻放下书,拿出一个塑胶娃娃,说,这也是梦露。

我摇摇头:不好,一点儿都不像。

他赶紧拉着我的手来到客厅,指着墙上挂着的装祯精美的照片给我看,很多都是梦露的形象。

      

 

我直言不讳地问:你觉得你是好人吗?

他很快说出答案:我不是好人。我就是我行我素很率性地活着,人一辈子就活一次,就说我,还能活多长时间?我在战火弥漫的巴格达的时候就写过这样一句话,我去了的时候,把我的底片留给我的儿子和把他养大的女人,挺现实的。所以,干吗在乎别人怎么说,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呗。

我说,那你这个坏人有朋友吗?他说,当然有了,朋友是争取来的,为了朋友,我可以做很多事情,我愿意为他们做事。

这时一个电话错打过来,他狠狠地甩过去一句话:傻*,又浪费我4角钱。

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?我无法用一个固定的概念去认知他。看他高兴起来眉飞色舞、抬起杠来又气人的样子,就想,当他用心爱的莱卡相机对准古巴比伦废墟的时候,肯定不是这样的;看他洋溢着孩子般笑容没个正形的时候,就想,在特拉维夫体验着以色列爱国者导弹迎击伊拉克发射的飞毛腿时,他肯定也不是这样子。

那他是什么样儿?唐师曾说,我就这样,你看成什么样就什么样,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,我无所谓。不过,你回去以后,我给你发照片过去,你肯定需要的。

回天津打开信箱,果然看到了唐师曾同志发过来的邮件:遵嘱发过去4张照片,希望继续保持联络。人生并不是每天都那么有意思,有意思的人应该经常见面。

好像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