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喝去了比平日多了许多的白酒,幻想着在酒精的作用下,见一见和我最亲的人,能面对面手拉手和他们倾诉积攒许久的心里话、能扑在他们怀中向他们表达压在心底许久的思念。
第一次是在三月下旬我的恩师相声大师侯跃文的骨灰安葬仪式之后,我带着哭红的泪眼扑倒在师父的铜像前盼望着“会面”的到来;一次是清明节当日,来到爷爷郭振清长眠的“公墓”,面对爷爷在《平原游击队》中“李向阳”的造型铜像前,企盼着爷爷宽大的怀抱再赐给我更多的温暖。
思念恩师侯跃文
上个月,当师父的铜像被揭去了红纱,那张亲切的笑脸出现在我的眼前,一幕幕的过往在泪眼中闪现……
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,家中总有一个“调皮”的叔叔来拜访爷爷。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向爷爷讨要大螃蟹吃,这个给家里带来笑声的叔叔,后来就成了我的师父。那时他每次来天津演出、办事总要到家里来看望爷爷。当然,爷爷也总要盛情款待,因为爷爷特别喜欢和看重老友侯宝林的小儿子。身为电影明星的爷爷酷爱相声艺术,曾多次登台和大师们同场献艺,他和侯宝林爷爷是要好的朋友。我后来拜到师父门下也是爷爷的多年愿望。
在和师父共同生活的日子里,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印在我的心中。每场演出之前,演出的服装换好后,他就没有坐下过,因为对观众负责不是一句空话;任何约会只要答应了别人,他从不爽约、迟到;朋友见面第一句话问候的是“家人可好?”……艺术上的答疑解惑,做人上的言传身教,改变着我的人生观。然而正当我在师父的庇护下享受着昂然春意时,他却溘然离世。痛失恩师,在天地间忽然觉得无所依傍。
师父骨灰安葬仪式的当天,我匍匐在师父的墓前,听着种种不和谐音符的渐渐远去,看到师父一家人亲情的回归,我这一肚子的话终于可以尽情倾诉……师父啊,愿您在九泉之下,享用另一个世界的安宁和舒适。
想念爷爷“李向阳”
爷爷是恪守叶落归根的老传统的人。在他五十多岁那年,就将工作地点移回到天津。临终前,又把墓地选择在武清区。爷爷的性格豪爽,一生好交友。在爷爷墓地的周围,王莘、白全福、李润杰、刘文亨等老友都陪伴在他的身边。我轻轻擦拭着爷爷铜像上的锈斑,拂去并不多的尘垢,抚摸着爷爷那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,我不禁又想起了师父……
四年前,当爷爷的铜像落成典礼时,师父在百忙中,率众弟子从各地风尘仆仆赶来,组织了隆重的庆典晚会。在天津人民体育馆的这场演出,竟成了他告别人世前的最后一场演出。演出后仅仅十余天的时间,他就永远地去了。他是在为纪念爷爷的庆典演出后去了、他在完成自己的承诺后去了。这一份真情深似海重若山,让我终生难以回报。师父承诺了爷爷的嘱托,而我更不能忘记爷爷对我的期望。我是爷爷最疼爱的长孙,小时候是爷爷的掌上明珠,我享受着他无尽的疼爱甚至溺爱。
爷爷很懂我的心,在中考时,他决定让我报考北方曲校,让我学相声。那时,港台片充斥荧屏,他对港台演员的台词十分不满,嘱咐我当个好演员首先嘴皮子要有功夫,吐字归音要准,从曲艺入门,练好基本功。这些教导我都铭记于心。
在我十九岁时,参加电影《笑里逃生》的拍摄,并饰演了一个主要角色,当我兴冲冲地从剧组返家,见到爷爷就问,您是多大岁数拍的第一部电影?爷爷答,23岁。又去问奶奶,奶奶答,21岁。我在他们面前自豪地说,我比你们都小……爷爷对此却不以为然,平静地说:不过就是去玩了一圈,挺好。可是,这句大煞风景的话却让我后来记住了,也理解了。爷爷还常念叨,让我找机会多演演话剧,告诉我,话剧创造角色是连贯的、完整的,是能接受观众反馈的,而影视表演创作是阶段的、分割的、无对象交流的。要说锻炼表演技能,还属话剧。这也是我后来经常在话剧舞台上生活的重要原因。参加了多个小剧场话剧的演出,从中的受益,印证了爷爷的预见。
爷爷离开我已经有六个年头,我也正接近而立之年,在我紧迫、艰辛的艺术道路上能否达到爷爷曾经创造的高度,我不敢奢想,但是,爷爷生前对我的要求:做一个好演员、带给观众记得住的艺术形象的目标,我是要用毕生的努力去追寻!
我的恩师、我的爷爷,您们对我的恩泽将化作艺术竞技场上摘取桂冠的力量,我将用不懈的努力,告慰您们的在天之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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