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公,85岁。
外公年轻时任村里的“帐房先生”,是那个年代少有的文化人,算盘打得溜溜的,老一辈人说,外公那脑瓜也是转得溜溜快,溜圆的眼睛一转一个主意。
外公身体素质超好,一辈子没生过病,感冒都没有过。外公身材矮小却非常灵活,是打猎的一把好手,打一两只天上飞的那不在话下,最厉害的是跑得比兔子还快,抓起野兔来也是小菜一碟,舅舅们和妈妈小时候改善伙食就靠外公的身手了。
外公外婆是包办婚姻,生了七男(两个夭折)一女,这一辈子在打骂中度过,从我有记忆开始,他俩的房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。外公的家暴我有所耳闻,因此对他的态度上我很矛盾,我爱他,更爱外婆。
妈妈是外公唯一的女儿,如果说我跟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那妈妈则不折不扣的遗传了外公所有的五官外形。小时候,每次看到外公,心里就会想,这个精干的老头怎么这么像我呢?遗传的力量很强大,越长大越觉得像,包括暴躁的脾气。血液里有外公的基因在蹿动,时不时会很想念那个精干的老头,虽然从不曾说出口。
2005年参加工作了,企业有月亮节可以请家人到京津两地游玩,头两年请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,让他们头一次坐飞机,见到他们心目中的神——毛主席。他们的激动让我很有敬孝的成就感。第三年我想起了外公,趁外公身子还硬朗,也让他坐坐飞机看看毛主席……这不是他一直盼望的么?小时候外公每次给红包,说的吉祥话都是,拿着钱买书看买作业本,好好读书,以后有出息了到大城市去到北京去看看毛主席,外公是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孙辈们的身上,如今,我有能力替外公实现这个愿望了。
那一天,我坐在园里的放生池边上,往往舅舅家打电话,奇怪的是爸爸也在,爸爸告诉我外公不小心摔了一跤。我在电话里让他好好养病,养好了带他看毛主席,电话那头的外公恩恩啊啊,时而兴奋时而不吭声。我想,外公这一辈子体格倍儿棒,休息两天就好了。虽然这么想,可在放生池边上哭到天黑,恨自己行动太晚……
经过疗养和舅舅们的照顾,外公已经能自己下床行动了,但身体却大不如前了,可能是躺着的时间太多,记忆也渐渐衰退。去年6月回家,看到一大家子子孙孙回来,外公却哇哇大哭,边哭边说:“你们这么多人对我好,我却记不起来你们了……”
随着记忆的衰退,外公也有些老年痴呆了,不过有时候还是清醒的。清醒的时候或许反省自己对外婆有所欠,开始关心外婆保护外婆,每天晚上都要将外婆从东边的客厅送到西边的房间去睡觉,然后自己再回到东边房间。外公外婆老来伴儿的这种情景让子孙们都很欣慰,可好景不长,去年8月份,外公在送外婆回房间的路上又摔了一跤,外公再一次开始躺在床上的日子,舅舅们很精心的照顾,妈妈在天津每天都很牵挂……
2011年8月19日14:37,谭克端,享年85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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